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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琴声掠过易北河费阅读 > 第47章(第1页)

第47章(第1页)

&ldo;是吗?&rdo;我觉得自己在发抖,若是如此,爱的含义将蔓延出另一种形状,毫无意义。

萨连科把我抱得更紧了。

&ldo;当然!&rdo;萨连科突然撑起身,冲我目光之处朗朗清清地笑,他像个少年‐‐在那一刻,他的颧骨上流淌无伪的光,四周的世界都好似要听从。他似乎真看到了,喉结上下滚动,于颈间薄而白的皮肤下滑出温润的线条。勇气在他心中升腾,我确信在那一刻,他与我一同站到了现实与虚妄的边界线上。

我听见,他说‐‐

他说:&ldo;您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忧,阿尔弗雷德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便会好好爱他,守护他,这是向您,也是向他许下的誓言。请您放心地把他交托给我,好吗?&rdo;

女人惊讶地扇动了一下翅膀,心底仿佛被勾起了千层浪似的泛起苦涩的微笑。随着翅膀收拢,她双手抱膝,将脸缩到苍白而瘦削的膝盖后,用怯生生的、无辜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瑟缩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不再看她,翻身搂住萨连科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ldo;她答应了吗?&rdo;

&ldo;答应了。&rdo;

&ldo;真好!&rdo;萨连科轻声欢呼,亲吻我的额头,&ldo;我得到认可了。&rdo;

是,你得到认可了,我的萨连科。可是你不是现在得到认可的,当我们还更年轻的时候,在那易北河畔初次相见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河畔的树上,在泛着波光的河面上,叫我靠近你、接受你。是她指引我走上了那条通往你的路。所以,她怎么会不认可你?

后来,我们一直沉默地看雪,女人并没有消失,她蜷缩在角落,似乎也与我们一同看着。萨连科说东德的雪不怎么美,大概是因为下得太小气,容易沾染上灰尘与污垢,不如西伯利亚那皑皑而厚实的雪。那雪汹涌,四面八方地袭来,带有强烈的生命力。但因为是和我一起看的第一场雪,所以他承认这雪让他感到愉快,且值得铭记。

他走后,莉莉冒着风雪而来,今天她哭红了鼻子,眼泪在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ldo;蘑菇汤都洒在怀里了。&rdo;她的毛衣散发着浓郁的奶油蘑菇味道,&ldo;我摔了一跤。&rdo;

&ldo;哦,莉莉&rdo;我扶她坐下,去盥洗室找热水和毛巾。可当我回来时,莉莉趴在我的病床上,双肩颤抖着,几乎难掩哭声。

&ldo;莉莉?&rdo;我扶住她的肩,&ldo;你怎么了?&rdo;

&ldo;我没事。&rdo;她摇头,略显慌乱地躲避我的目光,&ldo;雪天太滑,我走路不注意,我,我只是摔了一跤。&rdo;

&ldo;可别骗我,你说谎水平太差。&rdo;

莉莉咬着下唇,怎么都不说话,她一边擦毛衣,情绪似乎也渐渐稳定下来。我半靠在病床上,仔细地盯着她。她在出神,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对上我的目光,吓得整个人一颤。

&ldo;到底怎么了?&rdo;

&ldo;没,没有。&rdo;她抬眼看我,又慌乱地闪躲,最终说:&ldo;圣母大教堂后有一个地下舞厅,年轻人都爱去,昨晚我也去了,你知道,我很喜欢跳舞,昨晚……&rdo;

&ldo;昨晚突然闯进来几个苏联士兵,一看就是酒蒙子,他们一进来就冲我吹口哨,我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过来搂我,亲我,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rdo;

&ldo;埃里克呢?&rdo;我皱眉,&ldo;埃里克不在?&rdo;

莉莉再度紧咬下唇,说:他不在。&ldo;

&ldo;对了!&ldo;她猛地抬头,&rdo;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你面前哭过,我不想让他知道,免得他……免得他担心。&rdo;

&ldo;莉莉……&rdo;我抚摸莉莉的头发,说:&ldo;可这个时候,就是他该陪在你身边的时候。&rdo;

&ldo;不,不……&rdo;莉莉痛苦地摇头,眉头拧成了个结。她捂住自己的心口,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窗前,以一种对抗的默然注视窗外。这种时刻,平静下往往在酝酿风暴。我无法开口说话,我向来不是一个擅长施予安慰的贴心之人。

&ldo;老板,我能请几天假吗?&rdo;临走时,她问。

&ldo;当然,最近下雪,我想在家睡个懒觉会很舒服。&rdo;

&ldo;谢谢你。&rdo;她突然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吻了吻,将脸贴在我的手背上,近乎依恋地说:&ldo;你对我真好,我爱着你。&rdo;

莉莉离开后,我陷入沉思。这时走廊上又传来了苏联人那仿佛烫嘴的俄语,口吻很粗鲁,我能想象医生和护士慌忙地去迎合、不断道歉的模样。苏联人‐‐我的敌人,东德的制裁者,实际统治者。如果我没有易北河会师的那段经历,他们将会一种原始的野蛮、怪诞的秩序井然、森寒而冰冷、残忍而无情的形象存在于我的脑海里。可因为有了那段纯粹的、几乎推心置腹的友谊,自此之后便不能对他们有和我同僚所持的那种偏见。更何况,如今我把身心都交托于了一个从里到外都正统得不行的苏联人。他们绝非完全的好人,但也不乏坏人。好坏不过在一念之间,其中转变不过又存在于对象的取决。

上面的统治者以美国为首的西欧国家为敌人,可下面的‐‐那些切实地感受过纳粹所带来的剧烈创伤的人,对德国人的仇恨从未消弭。我记得有一回,当萨连科还在休假时,我和他趁着夜色溜出去喝酒。那也是废墟后的一个地下酒吧,当晚在伏特加的作用下有几个苏联士兵和一群年轻的德国小伙儿起了争论,没说几句就动起了手。士兵有武器,当场就现出了威胁,扬言要把这些德国人关进牢里去。有个苏联士兵甚至跳到了桌子上,举着手里的枪,耀武扬威地说要统治德国,将这些人都打成筛子祭奠死在卫国战争中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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